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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百花队内的毛病早就不是新闻了，赛前备战，甚至说早在张佳乐退役的消息出来后大家就进行过分析讨论。他们蓝雨的队长是战术大师之一，读完一整篇文章后把当日的报纸静静放在桌面上。核心不明，打法混乱。哪怕并不是在说本队也足够心怵。

交手的时候感受起来就更明显，百花是老牌劲旅，跟蓝雨不算什么宿敌但依然值得万分重视——可惜这一次的水准低到无奈。

 

“耳机落了。”于锋停下来翻口袋。

喻文州看他：“是不是在准备室。”

之前备战的时候上交东西他的确是没把耳机放进袋子里。“嗯。”于锋说，“我回去找找，你们先走吧。”

 

蓝雨的主场熟门熟路，俱乐部离这就隔条街，不用参加记者招待会的甚至早先就溜了。

黄少天还在前面不停地招呼，喻文州也就迟疑那么一瞬：“那注意安全。”跟着往那边方向无奈喊了句，“别催啦。”

于锋望过去，蓝雨的王牌插着口袋在马路牙子上一跳一跳。很难想象刚刚结束的团队赛里面，这个人就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剑圣。

灯柱在剑圣头顶投下一小片明亮的区域，跟着，喻文州也踏进那边区域内。

 

天河体育中心很大，于锋绕着场外的喷泉慢慢走回去，沿途碰见几个迟退馆的粉丝。他出道有两年，没进全明星比起喻文州黄少天他们曝光率要欠些，但毕竟是自家地盘，大部分都认了出来，有热情些的还要了签名和合影。于锋对这些并不太排斥，不赶时间都一一配合了。

工作人员还没闭馆打扫他进去得很方便，拿到东西出来走廊里和一个人迎面碰上。

 

“…找不到出口吗？”于锋扶着门框说话，往前走了两步把门在身后关上，“直走，然后左转。”

真的好小，明明只是晚出道一年啊，他打量着对方暗想，可能是因为个子的原因，脸也偏圆，看起来年龄就很占便宜。

来人他有印象。联盟历史里一对著名组合的缘故，几乎每个狂剑士都会对弹药专家给特别的关注。何况刚才团队赛握手还新见了一面，是百花在张佳乐退役之后找来的接班人。连名字他都记得，邹远。

 

02

上一个赛季百花亚军，所以首轮是跟新入联盟的那支队伍。接下来就是蓝雨，势头正猛的冠军队。结果虽然多多少少在意料之中，但情绪上的低落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消除。

毕竟是新人，赛场上针锋相对赛场下客气朋友这个还不懂，对着狠狠击溃自己的对手没办法摆出正常表情，邹远低着头飞快道声谢顺着指路溜出去。

 

外面唐昊赶着百花其他人上了大巴，他自己抱臂站在台阶下面等，终于见到邹远：“你慢死了。”

后者连声抱歉小跑过去他身旁。唐昊个子高腿长，迈起步子来又大又快，急急忙忙很不耐烦。

邹远一边跑一边在他旁边小声说着话，有一些被唐昊当废话无视掉，有一些会回。但他说话归说话，步调一点不变的。邹远走了两步路有些喘，抬头看这个人紧抿的唇，也就闭了嘴赶路。

 

03

于锋回队里的时候他们正在沙发上聊天，联盟惯例比赛后会放一天假，复盘也要等到后天。赛季初两场开门红，屋子里的气氛很轻松。喻文州叫了外卖请全队喝奶茶，大家都是普通的咖色加珍珠，唯独黄少天抱着的那杯是明黄色的芒果味。

“干嘛？”黄少天瞅见他眼神往怀里揽揽，“我提前跟队长说了我要这个的你们又没说，不能因为我说了我不一样…”

“行了行了吃的能堵住你嘴吗。”宋晓嫌吵隔着茶几拿吸管扔他，被黄少天轻而易举地接住再扔回去。

 

郑轩对这打闹见怪不怪，握着遥控器在换台，腾出手把剩下的一杯递过去。

“谢谢。”于锋接过后顺便坐在他旁边，他跟郑轩同寝室关系比较好，也瞥两眼，“楚队长又推荐了新片啊。”

郑轩叼着吸管哼哼两声，举起手机翻屏幕给他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群名，什么追剧者联盟海底捞爱好者非肝不氪协会，中间混杂着一个粉红色爱心花束的。

这个于锋记得，之前两个人抬杠的时候郑轩就点着这个群扬言要在里面给他发个征婚启事。联盟两百多号人，不止同期的会有小群，同职业的也会有。那是他们弹药专家的小群。

想起刚刚碰见的那个新生代，于锋撞一下郑轩的肩：“什么时候来跟我竞技场啊？”

“别啊——”郑轩说，“我认输不成吗，跟你打真的好累的。”他又转头向喻文州那边，“队长不是在青训营物色人才吗，快去给于锋物色个弹药专家吧。我真的陪不起了我一滴都没有了。”

“弹药专家没有，剑客有一个。”喻文州说。

“哪儿呢哪儿呢让我来会会！”

“那还是算了吧。”是郑轩说的，“我们都有黄少有于锋了。”

“哪儿呢！”没有人理黄少天，他从沙发那边翻过来，中间踢到宋晓，收获一句骂骂咧咧。

喻文州被他摇得不行：“就上次那个，跟你一起去看的啊。”

“噢。”黄少天想起来，然后又回去继续跟宋晓拌嘴。

 

于锋被这么一打岔也没再提，跟着郑轩一起看电视剧。他看不太进去，没一会就犯困。郑轩叫他回屋睡。

 

04

“你在这啊。”唐昊走到他身旁，视线一瞥，“看这个干嘛。”

邹远站在报刊亭前抬头，杂志里对着镜头表情狂傲的青年在真实世界里探头买一瓶咖啡。

“看看他们怎么写你的，你不看吗？”

唐昊付完钱拧瓶盖，有很浓重的奶味飘散，他游戏里风格刚而勇，却一向喜欢这些甜的软的，像是奶油和泡芙，一吃吃很多，半夜里牙疼厉害在寝室闷声摔枕头。

“不看。”他说，“他们在找你呢。”

邹远诧异：“找我？”

“倩姐。”

是公关那边的人，邹远心沉了沉，合上杂志跟唐昊一起往回走。

 

他们等在办公室外面，里面吵得不可开交，邹远想仔细听到些什么，头一撇唐昊安静坐在旁边拿着手机看录像。

是血祭绝魂一闪过去，血花溅开，爪刃有寒芒。

 

终于公关开门出来，刚发了通火面色都是红的。新人仓促上位，俱乐部的准备也不够充分。昨天惨败蓝雨，就被记者问了一大堆鬼问题，论坛上面粉丝发言也是群魔乱舞，整个公关部气得跳脚。

更重要的是，这么大场面，经理不来撑场。

邮件不回提的项目也不批。哪有这样的，头一回碰见能不负责任到这种地步。在张佳乐退役之后点了邹远的名就再没见人影，公关到处联系，末了叹声气抹泪道真的是“妇孺当家”。

俱乐部体系成熟，没有经理也能运转，但有些事情上面不给安排，部门做事多少束手束脚些。

昨天比赛后的招待会上是他们欠考虑了，一边气一边拼命亡羊补牢，连夜又补充了一些问题和回答，整理出来有一叠，印出来交到队长手上。

 

公关团队里多的是女性，三十岁左右的母性泛滥期，怜爱宠物和小朋友。战队一起出去团建或是聚餐，青训营里面的小男孩最得青睐。唐昊面凶不肯配合，邹远乖，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熟了之后还记得出去玩给唐昊带奶茶的时候也给她们捎几盒。

 

只是现在他不再是青训营坐冷板凳的弟弟了，肩袖上别着东西，档案栏里抹去再输入新的身份，一队之长该要慢慢树立威信了。以前姐姐会弯腰低头，哄孩子一样地凑近交流；现在也不过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与姿势，把尊敬显在脸上。

邹远应一声在手中摊开，纸张翻得稀里哗啦，肩膀端得笔直，口里泛苦。姐姐一只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伸出去又缩回来，最后还是没忍住，摸上小孩子的肩膀。

唐昊站在后面，看到邹远的发顶，微微晃一下。

 

05

邹远把发下来的问答准备分给队员们，敲张伟房门的时候，对方像有什么话想说，邹远就等了一下。

他说：“队长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上网了。”

邹远低头看球鞋的尖：“我没事的。”

张伟赶紧接：“没事没事，慢慢来。”

 

回寝室后邹远去了卫浴。他接水擦了把脸，又照着镜子搓一搓自己的耳朵，烧红烧红的。之前在比赛席的时候也是这样。

张伟说得晚了，他已经看了手机。那时从比赛馆出来的车上就在叮当响个不停，是唐昊劈手过来把抢走，然后直接关机收进口袋。

但他后来还是看到了。百花的粉丝眼睛毒，才一场就看出自己这个水货才不配位。那一场还是跟新入联盟的战队打的呢，这次撞上蓝雨，毫不夸张地说就是被“打爆”。比赛席上下来，蓝雨的队长跟他握手，沿海多雨城市养出来的水润君子，叹息声听起来给人成倍的心揪——连对手都在怜悯。

 

爬到床上躺了会，灯还没关，邹远从枕头底下抽出杂志——他后来还是跑过去把买了回来。

折页的地方正是他下午在报刊亭前看的那篇。照片上熟悉的青年不苟言笑，眉头眼神唇角拼出冷漠强势的态度。那是在千千万万对百花声讨中最突兀的一篇，是唐昊的专访。

[厚积薄发，殿堂之路的阶梯]

 

百花新赛季首秀唐昊在个人赛里打爆对手，热度高居话题榜首，直接就有纸媒派人来做专访。是他的个人专访，邹远没参与，但他平常会刷论坛，那些热贴，言者必提新的力量新的时代，还有把他同拳皇韩文清做类比的。

邹远当时思考了一下，风格划软硬两派，唐昊和韩文清当然是要被划到一起的，但是竞技风格这种东西显然不会只有两派。他好友和那位大神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他问过唐昊，唐昊的态度也是很讨厌被同韩文清放在一起，他是要做开创者，无往无来的第一人的。他说着讨厌，把下巴昂一昂，又有着很得意的神态，那是因为他也认可韩文清的水平。

 

邹远翻了一会就重塞回枕头底下，塞的时候望着封面出了会神。那是上个赛季冠军蓝雨战队的正副队长，也是在这场比赛里战胜他们的人。

 

 

夜里是好时候，躺在床上迷迷瞪瞪，还能幻想下这是在青训营的宿舍，下铺新来的流氓有点不好相处，今天指导赛在前辈面前没有表现好，百花缭乱那套连招自己好像有摸懂些些…什么时候能再进步一点，什么时候能被正式编入战队，什么时候会去打比赛，什么时候百花冠军奖杯有自己的一份付出。

唐昊没睡，坐在书桌前还在继续看唐三打的比赛录像，座椅转动的时候有声响。邹远在这声响里翻个身面向墙，继续催眠自己。

 

06

百花称不上豪门那也是三进总决赛的队伍，结果新赛季从开局到现在都一直被人按在地上捶，这一局甚至连皇风那样一个没落队伍都能欺负了去。

形势都这样那大家也不必再压抑了。前两局骂得凶还有理智的过来劝，说才开头给新人一点适应时间。这小半赛程都过去再说适应可就好笑了，分数排名丑陋不堪，论坛全数沦陷。

 

记者招待会前发言稿被匆匆起草好交给他们， 稿子的字打很多，唐昊看也不看，丢给邹远让他去应付。

姐姐心软握着邹远手：“别怕，照上面说就行。”然后邹远坐到台子上，手在下面掐到颤抖，问题一个个抛出来，纵他将答案背到熟透应对起来也并不轻松。

记者敢说也敢问。连指着鼻子“你觉得自己凭什么当这个队长”这样的话都问出来。邹远很不能认同，就像之前他很不能认同他们对待张佳乐的态度一样。他理解他们的爱，也理解粉丝的愤懑，但毕竟不是他们自己坐在那个台上，不是他们在握着鼠标键盘，搅入这二十支战队两百号人的角斗，他们凭什么，凭什么摆出自己付出最多受伤最多的嘴脸。

但可惜他不是局外人。他说张佳乐事情的时候可以无偏无陂可以反驳对线，但这场风暴他就是中心，他没有资格拥有这样冷静旁观的权利。

 

邹远深吸一口气扶住麦克风，压制着喉咙处发声的颤抖，说：“对于战队的安排，我服从且支持…”然后他回忆着那叠稿纸上的话，“…百花现在是处在一个很关键的时刻，我相信大家都和我一样能感受到…”

简而言之，临危受命。

然而很多事情都不是能被三言两语概括得了的，他于百花并不是这样简单的四个字，读来是男儿心澎湃数年蛰候一朝登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先不说百花到没到那个地步，他给自己设想的也从来不是这样的角色。甚至他觉得自己也没这个能力。换作前辈们，孙哲平张佳乐，又是开创者又是奠基人——他觉得唐昊都比自己更有资格。

 

有些话说出来很奇怪，好像是在推诿责任一般。弱不是他的错，弱还被推上队长的职位，是安排这个职位的人的错，是百花的错。

邹远知道战队的想法，比之存在七年之久的百花，明显是他这个新科队长收到质疑的危害更大。为了在粉丝面前维护队长的形象，所以不惜牺牲战队的形象。他的手把稿纸合上，墨印清晰，写这份发言稿的姐姐真的很照顾他，字里行间的情绪都那么有力量。

是他在辜负。

 

07

新赛季启程近一月，相较于其他战队的稳扎稳打，百花这边要显得慌乱得多。张佳乐夏休末尾突然退役，时间上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他是百花的核心。带起的连锁反应环环迭倒。

先前谈拢的几个代言商纷纷选择观望；工会里面会长天天被网友们追问，平日做任务也萎靡得很；记者们直接就驻扎一般，一周能跑个三趟，可惜没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别说是他们了，连俱乐部的内部工作人员都未清楚始末，食堂里揪着人事那边打听。

对方也没卖关子，毕竟卖关子也得有关子卖，退役那天张佳乐连人都没出现，具体事项是直接跟俱乐部总经理谈的，到他们手上的，就只是传真机传过来的退役签字。

百花的灵魂人物，走到今日，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是这样薄薄一份声明。

餐桌边大家穿着工作服，墙上百花队徽高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迷茫。

 

除了这些，最热闹也最为疯狂的就是论坛。

讨论大抵分两派，一派在追忆张佳乐，一派在批评邹远。偶也会冒出几个技术分析贴，但楼没盖几层就又歪到了毫无道理的对喷上。

别人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但百花在各平台运营官方账号的团队不能不管。一天能被艾特八百遍，点进去看除了在宣泄情绪就是宣泄情绪。公关一边写通稿一边刷留言，满屏的对话气泡生殖器乱飞，但现在他们都被练出来了，从开始的惊愕到现在的毫无波澜。

 

周一散会后，管视频的几个跟他们叹气，说张佳乐退役之后，网友们给他的剪辑集锦倒是出来不少，里面相对和谐些，清一色的都是在祝福。

“就没人想把张佳乐再请回来吗？”

“有啊。”人瞪他，“但你怎么回复啊，那不是也请不回来了嘛。”

“别说请张佳乐了吧，你能把经理请回来都不错。”

于是话题终结为默契的一声叹息。

 

百花的训练室跟这一切是隔离开来的，独栋小楼被花树静谧包围，无论是青训营、在编还是替补，都在里面被孕育着。唯一为他们所关心的，还是那座冠军奖杯。

 

 

莫楚辰吓一跳：“队长你在啊，我看灯关的还以为里面没人呢。”

已经过去了一两个月邹远还是没能适应这个称呼，刚刚趴桌上不提防睡着了，鼠标垫在脸上压出印子，昏暗室内看起来像一道哭痕。

 

他哑着嗓子站起来关电脑：“来训练吗？”

“不是我从技术部那边出来，路过看门没关严。”莫楚辰哭笑不得，“队长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还训练呢快回去休息吧。”

他探头探脑的，看到屏幕上是练习软件打出的评分。

 

邹远知道队内最近有在加强傲风残花，莫楚辰近日除了日常训练都是在跟技术部交流。于是没再问，拿了外套把卡拔下来，出门时收进门旁抽屉里。然后跟莫楚辰一起出去。

一路上牧师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开口才能起到实质性的安慰作用。下楼梯的时候邹远估计是坐久了腿有点笨，跌撞了一下，莫楚辰立刻转身扶住。

但对方的手掐在他胳膊上，头躬下来都顶到他腰还在继续往下低。

 

气温见降，春城也难免被秋风眷顾，扯拽下两三枯叶，顶上乌云浓厚不见星光。

“对不起...”邹远深深弯腰，“对不起。”

“没事的没事的。”听到他的声音莫楚辰都要哭出来了，他站的台阶矮，立刻就蹲下去，仰面要看他。

邹远头是垂下来的，两个人视线就这么对上。邹远慌忙别开，然后闭上眼睛。

然后他的世界里就只有枯叶下坠的声音。

 

队长的手冰凉，莫楚辰攥住把搓热，又站起来把人往下拖：“别想了啊，回去睡觉。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的，我们一起来，明天我们再来继续嘛，这个赛季才开始，还有机会的。”

 

他说的没错，后几周百花的形势已经可见回暖。虽然和没有遇到强队也有一定关系，但论坛上终于消寂，甚至这回比赛现场，还有粉丝溜过来给队长手里塞信件和糖果。随队公关站得远了没拦得及，就看到那个小年轻握紧了当个宝。

她又拿到手里检查了遍，松口气再还回去。

队里的小牧师一直在悄悄观察这边，看到队长走远摸过来跟公关说悄悄话：“是不是担心，老鼠、刀片什么的？”

公关哑然：“你懂的还不少？”

本来这些腌臜事情不想让年轻选手接触，竞技是纯粹的。他们这些人，一门心思钻到荣耀里，是哪怕到三十岁四十岁都怀有着感人的赤子之心，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因为追求荣耀而纯粹，也因为纯粹才更接近荣耀。

但他们说来也不过只是同事，不是妈妈更不是保镖，公关担心这些天真烂漫的小朋友哪天真栽在这上面，末了还是多念叨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