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副cp：韩张

• 全员暗恋（和双花一起过的第四个520么么哒

01

霸图在这个赛季开始捎带着注重培养起年轻选手，宋奇英跟在张新杰后面进进出出，别的不说，严谨的做派先学了八九分。但再怎样也是一年级新生，被热情的女粉丝拦路表白的时候脸颊爆红，连一贯来打圆场的林敬言都站一旁先把热闹看了个够。

张新杰听说了这件事，在复盘结束后走到韩文清旁边问要不要开个小会，让年轻的队员们把恋爱关系拎拎清，不说严抓严打，至少懂个主次底线。

张佳乐不谈恋爱，坐底下桌子旁转着笔把刚才的记录补齐，明显事关身外的样子。

 

但录像室里不应有的寂静还是让他写字的动作顿了顿。

时针又转了半圈，才是韩文清的声音：

“张副队的想法是什么？”

 

青岛的海风在应季将整座城市都灌满，停泊的渔船、赤足踩过的沙滩、在岸边聚餐，合影时突然望向对方的脸——被相机精准捕捉，又被矢口否认，表情是一贯来的认真与严酷，却在转身时将泛红的耳尖暴露。

霸图的正副队长继续站在投影仪前，交谈说话的声音一句，连一句。是庄严图书馆里静默的书籍，非是乐章或舞步，互不干涉，却彼此相贴着、布满通天的书架。

 

张佳乐在这样的交流中，突然觉得笔下的字迹是这样的空泛。青岛的海风从窗外吹来，腥咸潮湿，但再怎么嗅也不会有玉兰的芬芳。

 

02

百花的训练室在二层，小楼外花树邻窗。旁边的椅子被人拖动坐下来的时候，掀起晨跑完带回来的江堤雪水气味，令张佳乐分外在意。

但他只是状似无意地动了动鼠标，然后将身子往那边侧一侧，又赶在对方之前开口，说：“大孙，我觉得...”

觉得什么并不重要，技术操作昨夜散会后已探讨过，队员们训练认真也无需操心。重要的是他在说话的时候，会收获对方看过来的眼睛，藏在浓烈眉睫下，深邃能吸引走他所有的情感。

 

肢体的接触是最不值一提：相碰的肘部、鼠标上覆盖的手指、身后压下来的温度...包括暗含鼓励意味的、拂过发顶的掌心。

拿到季后赛门票的时候，他从比赛席出来，弹药专家的隔间另一边紧挨着狂剑士的位置，身影过来给他拥抱，他眯着眼任由舞台灯光与影绰人群晃花自己的视线，好像又回到网游里的西部荒野。

 

诊断书下来是赛季初，离开的日期却一再磋磨到了冬天。昆明在那一年罕见地下了大雪，覆天覆地。

张佳乐把账号卡丢进柜子里，从训练室回来。整个俱乐部都笼罩在阴晦的云层之下，昔时热闹的走廊只剩他自己一盏盏将灯熄灭。

回宿舍屋子里窗帘也被拉严，一室昏暗。开门的时候才有下铺的被袱动了动，像翻了个身。

张佳乐在寂静里在床铺边跪坐下，他身上是从室外带回来的风雪，冰凉的手指强硬地要伸进被袱里——又被对方在半途紧紧攥住。

甲盖、指节、经脉纹路。他们职业选手最在意的器官，却偏偏这样神奇费解，费解过命运安排。

 

屋内两个人的呼吸很快就让整个房间都暖和起来，被子覆盖下的两双手的温度也渐渐趋衡。张佳乐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醒过来的时候孙哲平在看手机，是天气原因航班延误的通知。

云南地势诡谲而植被茂盛，雪落大就成灾，新闻里到处都是各地封山的消息。其实没什么的，雪不会一直下，今日不走明日也会走，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治不好一只手，却偏偏能带人日行八百，眨眼间就远在天边。

俱乐部里的人员部署已尘埃落定，搬离的桌椅、人事的档案、照片墙的排序，连行李都规规矩矩码在了门后。

 

其实恰逢元旦，联盟和俱乐部都放了几天假，这也是基地里没见到什么人的原因。这个下午，拉了窗帘的房间，日期与时间都好像随着缓慢下沉的雪花一起变得迟钝起来。

等张佳乐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说不清是几点钟了，羽绒被下被握住的手指像是窗外固执生长的藤蔓，势要与竹枝纠缠攀天——昆明确实给了它如春的气候，却也奈何不了被猝然而来的纷纷落雪所掩埋。

 

03

关于队员们恋爱的事情好像就被这样搁浅了，张佳乐暗地里跟林敬言悄悄讨论了一下，觉得主要原因可能是宋奇英那天被韩文清揪过去说了什么。总之这个年轻的选手后来就再也没跟他们一起出去玩过，仅有的几次假期都能看到他坐在训练室里闷头对着电脑。那么应对什么热情女粉丝的问题也自然就被釜底抽薪了。

 

“好可怜。”林敬言这样说。

张佳乐也这么觉得，他突然好奇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过去问问韩队长到底是怎么说的，是不是也同那张海边被抓拍下来的照片一样。

其实队长的手段通天，真要设定队员们禁止恋爱，也可以对队长网开一面啊，带着副队长一起。

但是再想一想张副队的作风，对于什么私人感情绝对置之度外，更罔论和工作伙伴相绞结。那么林敬言这句“可怜”，一时也就不知道到底在说谁了。

 

他现在在这里天天看别人的热闹，没隔多久就风水轮流转。实在是，义斩的营销做得漂亮，新入联盟的战队却这样风风火火夺得眼球无数，刚好休赛期也没什么新闻，职业圈内外都在看这个热闹。孙哲平加盟义斩的事情一出就一堆人来问他。

拜托，张佳乐想一想就郁闷地要抓头发，刚好从上赛季结束后就一直赖宿舍没去过理发店，乱蓬蓬地顶在脑袋上。面前摆着的电脑屏幕上刚好是那个什么义斩的队长在新闻发布会上滔滔不绝。

废话连篇，十句话说不到一个重点，张佳乐真想把他嘴堵上，又唯恐错过了什么关键讯息。

 

其实将他和孙哲平作对比，孙哲平与百花割裂时，算是做得更成功一些。当然也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比如他走的时候多古早，留下来的时间也不如张佳乐长云云，但无论什么啦，他这样干脆果断的人，却也有甩不脱的东西。

如果网络上数据能够被捕捉，那么就可以看到，孙哲平的消息一出来，跟着节节攀升的讨论热度里，被频繁提起的另一个词——

“张佳乐”。

 

张佳乐现在觉得韩文清做得确实有些不地道了些，因为自己的私人问题就害得小年轻苦巴巴天天闷训练室——尤其在他被这些好事的小朋友拦住八卦的时候，这样的念头就更浓厚了些。

霸图的氛围同他们的正副队长一样，是一贯来的严谨认真，张佳乐被投到里面就显得多少有些活泼过分了。尤其霸图最近新生代多，虽然一个个都照着韩文清张新杰模子刻出来一样，但毕竟年轻，碰上张佳乐都好像更亲近些。

也就更没大没小了，连八卦也敢来问。主角换他们的正副队长铁定吱也不吱一声。

 

“其实我是忧郁派啊。”有的时候他托着腮坐在窗前也会突然想一想这种事。

然后旁边林敬言一时没憋住笑了出来，又拼命挽尊，说“继续继续”。但跟着林敬言也又想起了在对面这个人身上所经历的一切，又觉得似乎也不无道理。

 

张佳乐思考完这些，又去想孙哲平的事情。比如最令他耿耿于怀的、网游那次混战里的乍然重逢。

“太不地道了吧！”张佳乐想到这里又开始揪头发，也不知道是在骂叶修还是骂孙哲平。整个网游里乱糟糟一片，兴欣那群人，然后义斩一批，再加上蓝雨微草什么什么的，就那么突然地被熟悉的刀锋劈过来，而他作为整场里、理应与他最为亲密的人，却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尤其是叶修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些什么“你消息太落后啦”这种话。

 

然后他说：“其实叶修有邀请过我去加入他们。”

“哦？”林敬言感慨了一下，这个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很早了啦，这个不重要。”张佳乐说，“我只是想，他居然在那之后不久就把大孙也拉了过来。”

“虽然大孙也只在那里待了两个月。”张佳乐又补道。

“哦，你的意思是如果他先拉的孙哲平，你的选择就不一样了是吧。”林敬言说。

张佳乐看他一眼。

“反正也没发生，你怎么说都行。”张佳乐说。

“毕竟我也不放心兄弟你一个人在霸图这里嘛肯定还是会来这边的啊你想什么呢！”张佳乐又说。

林敬言被他突然拽过去抱着一顿薅，力道之大简直欲盖弥彰。他想说些什么，张张口，又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也没有发生。

 

04

“联盟第一大苦命鸳鸯，你是这个。”林敬言说，竖一竖大拇指。

他妈的，自从那天谈完话后，林敬言好像就记住自己曾被重色轻友过，频频拿出来损一道。张佳乐站底下斜一斜，强硬地把他手指按下去。但已经晚了，旁边的宋奇英秦牧云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开始频频扭头。

但张佳乐已经顾不上了。

 

他只是抬头看着大屏幕上闪烁着打出来的报幕。无奈地在心里叹一声气。

 

常规赛第三场：霸图VS义斩；

单人赛：

张佳乐，孙哲平；

 

踩着阶梯上去的时候其实也并不是全无快乐，这个舞台，对于孙哲平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作为曾经与他最为亲密的人，不会体会不到。

以为永远消失的人，其实还能回来。就已经是足够幸福了。

再远一点的念头，那都叫奢求，是张佳乐万万不敢继续往下想的。

 

灯光沐浴在他身上，左右两侧是选手入场，身后人群喧嚷，隔着宽阔的舞台，他好像看见孙哲平朝他抬起手，比划了个大拇指。

他妈的。张佳乐说。

 

05

“赛后采访前辈为什么不去参加啊。”

张佳乐已经数不清今天爆了多少句粗口了，林敬言看他被新生代缠住摆明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不过多少自己也当过几年队长，随便找了句“想让你们多锻炼锻炼”这种一年级也不会信的官话糊弄过去。

等那群小孩散去，林敬言也没有过来坐下。张佳乐抬头刚想纳闷，就看到车门外晃动一个身影。

其实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辨认，但心跳已经悄悄加快了。

 

跳跃的频率如同百花附近那条林荫坡道，摩托载两人绰绰有余，但驰行速度可畏，昆明的风以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灌进衣领，初夏青年身上的温度蛊人，害他坐在后座一路心猿意马，于是任由手臂收握在了对方的腰腹。笑的时候也紧咬齿列，以避免疯狂作祟的心脏直接蹦跳出来。

原因是聚餐上灌三杯酒也没撬出口的那句真心话。

 

正常的队友关系应该是什么样的？张新杰或许了然于胸，韩文清伪装起来也炉火纯青。但张佳乐自叩心门知道自己做不出来。做不出来正常的姿势。

他看着孙哲平和底下一些围着看热闹的职业圈同事打招呼，也看着他顺着扶手找上来。慌乱中他飞快地反思了遍自己今日赛场上的表现是否尚且能够算过得去，以无愧于曾经并肩过的岁月与互相浸染的心性。

但等孙哲平最终站到了面前时，过低的车厢不够人站直，他压低着脊背，头就前倾过来。于是张佳乐似乎也退化成最原始的雏鸟，只知道张着嘴或是把手伸过去，好教对方紧紧握住。

 

百花窗台下的青藤换又一年春来继续繁茂生长。看见孙哲平咧开嘴笑的时候，似乎还是清澈如同最初，于是就也在那一刻终于收获了心满意足。

 

06

大雪在整个云南辖区下得肆无忌惮，俱乐部宿舍楼里灯光明暗，门后的行李箱安静伫立，桌脚的电脑主机即使休眠时也传来低频率的嗡嗡声。几十公里外的机场里，工作人员操作着系统，于是通知跟随更改的航空班次一起被发往乘客的短信箱。

羽绒被之下手指被温暖空气包裹着，交缠如窗外青藤。床榻旁边地毯上谁跪坐的膝盖稍稍动了动，于是窗帘紧拉的昏暗光线下，谁倾一倾身，就让笨拙却紧守如瓶的嘴唇悄悄跟进深陷的枕头内，与什么相贴。

 

像雪花轻触又融化。